俄罗斯总统普京9月13日在远东的阿穆尔州东方航天发射场会见到访的朝鲜劳动党总书记、国务委员长金正恩。两国领导人一对一会谈约1小时，双方正式的大范围会谈进行了5个多小时。如果加上会谈前普京带着金正恩参观东方航天发射场和会谈后欢迎晚宴的时间，当天俄朝两国领导人在一起的时间长达约9小时。如此长时间的交流在国际关系上也不常见，不过，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称，俄朝领导人在会谈结束后不签署联合宣言等任何形式的文件。

普京与金正恩会面 图源：新华社

尽管如此，可以合理推测出本次访问的重点，用中国古代的话说，就是两个字“耕战”，也就是经济合作和军事合作。

“战”——军事合作：朝鲜看上俄卫星技术

在最受美西方关注的军事合作问题上，先看看两位领导人是怎么说的，普京在回答“是否会与朝鲜领导人讨论军事技术合作”的问题时表示，相关合作非常有前景。而金正恩表示，朝鲜为俄罗斯的“神圣战斗”提供了“全面和无条件的支持”。

俄罗斯可以提供给朝鲜的，也是朝鲜最重视的应该是卫星技术。

在朝鲜劳动党八大上，国防力量发展的五大重点目标中，就包括“拥有经常掌握敌对势力的军事企图和动静的宇宙侦察能力”。今年4月18日，金正恩今年首次视察国家宇宙开发局时表示，研发军事侦察卫星是“绝不能放弃、不能失去、也不能交换的必不可少的先决任务”。不过，今年8月24日朝鲜进行的第二次军事侦察卫星发射活动却失败了。这是今年5月31日，朝鲜开展军事侦察卫星发射活动发生意外后，短时间的第二次失败，朝鲜急需外援。

俄罗斯显然知道朝鲜的想法，从打破常规将会晤地点选在东方航天发射场，到普京亲自带金正恩参观，就可看出。普京更直接表示，俄罗斯“将帮助朝鲜进行太空探索和火箭建造”。

普京亲自带金正恩参观东方航天发射场 视频截图

卫星技术成为合作点还有几个优势。首先，朝鲜发展核武器和远程弹道导弹是受到联合国决议限制和制裁的。俄罗斯作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公开违反安理会决议代价太大，因此不大可能提供西方炒作的导弹技术，相比之下，侦察卫星技术并不那么核心，而且可以作为民用技术输出，在性能上也是可控的。这就是普京所说的对朝军事合作“有一些限制，俄罗斯遵守所有这些限制，但在现行规则框架内有可能合作”的深层含义。

卫星技术之外，朝鲜感兴趣的技术应该还有核动力潜艇技术与高性能战机技术。普京就透露，金正恩的行程就包括去符拉迪沃斯托克（注：海参崴）参观太平洋舰队，以及阿穆尔河畔共青城的飞机制造厂。

而金正恩的陪同人员包括朝鲜党中央书记朴泰成、海军司令金明食、空军司令金光赫，朴泰成兼任国家非常设航天科技委员会主席，主管侦察卫星发射事务。三人都是俄罗斯可能转让的军事卫星和核动力潜艇、战机技术的受益部门主官。

不过，相比高调宣传的卫星技术，俄方对核动力潜艇技术与高性能战机技术方面相对比较低调，估计双方在这方面仍在讨论中，可能还未完全达成一致。

“战”——军事合作：俄罗斯看上朝鲜大炮，可能还有无人机

彭博社分析，普京的愿望清单上所列的军备可能包括122毫米和152毫米的火炮。

朝鲜陆军的榴弹炮和加农炮，分别使用了122毫米、130毫米、152毫米口径，标准的苏式火炮口径。因此对俄罗斯来说，这些火炮有一个优势就是，上手非常容易，而且炮弹通用。

朝鲜在苏联D30牵引式122毫米榴弹炮的基础上，结合了VTT-323装甲输送车的底盘，推出了M1977型122毫米自行榴弹炮。朝鲜陆军部队还广泛装备了金策1号、金策2号122毫米火箭炮。这两种火箭炮都是苏联BM21122毫米火箭炮的仿制版。

朝鲜M1977 122毫米自行火炮

朝鲜152毫米火炮，西方命名为M1974。使用了朝鲜许可生产的苏联D-20榴弹炮作为武器，底盘可能是苏联ATS-59G火炮牵引车改装的，西方将其视为苏联2S3 152毫米自行火炮的简化版。

该炮的一个优势在于可靠耐用，可以发射破片弹、高爆破片弹、高爆弹、混凝土爆破弹和照明弹，甚至可以发射激光制导炮弹和核炮弹。

朝鲜M1974 152毫米自行火炮

当然朝鲜的火炮技术也在不断进步，在2018年9月9日的朝鲜庆祝建国70周年阅兵式上，一种新型152毫米自行火炮首次亮相，它有一个较大的炮塔，一门新型高倍径榴弹炮和新的底盘。这种自行火炮被西方称为M2018，也是潜在出口俄罗斯的产品之一。

朝鲜M2018 152毫米自行火炮

此外，朝鲜提供火炮有一个重要的优势，弹药管够。由于朝鲜继承了苏联的大炮兵主义，朝鲜人民军陆军共有15个军，其中就包括一个炮兵军，炮兵司令部也位列陆军4大司令部行列。因此，朝鲜拥有巨大的弹药储备，这正是俄方急需的。

因为目前俄乌战场已经陷入“消耗战”。美英把贫铀弹都运到乌克兰战场，显示西方国家援乌常规武器供应不足，而俄罗斯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最近这段时间乌军在扎波罗热取得一些小进展，重要原因就在于这个地区，乌军的火炮密度第一次短时间压过了俄军。

除了火炮，朝鲜的无人机技术也有可能出口俄罗斯，俄罗斯国防部长绍伊古7月访问朝鲜，出席庆祝朝鲜祖国解放战争胜利70周年的盛大庆典之后，金正恩陪同绍伊古参观朝鲜武器展，武器装备展览会上着重展示了朝鲜各类导弹和火炮武器之外，还展示了至少两种大型无人机，其中一种为类似于MQ-9“死神”的长航时螺旋桨无人机，另一种则是类似于RQ-4“全球鹰”的大型喷气式高空无人机。

金正恩此前陪同绍伊古参观朝鲜武器展

根据此次展出无人机位置的展板内容，这两种无人机可能均已进行过相关的飞行测试，展板上正是它们在飞行测试中的影像图片。

虽然此前俄罗斯从伊朗获取了不少无人机技术，但是朝鲜的无人机仍有其独到之处。2022年末，韩媒曾宣称多架次朝鲜无人机越境进入韩国领空、甚至进入总统府禁飞区，韩军随后出动多架现役先进战机进行拦截，但未能成功。由此也可见朝鲜无人机的突防能力。

“耕”：俄罗斯粮食化肥换朝鲜劳动力

经济合作方面，俄罗斯能提供给朝鲜的就是大量的粮食以及化肥了。俄乌冲突爆发后，俄罗斯粮食和化肥的出口受到西方各种阻挠，困难重重，不久前又直接退出了黑海粮食协定。大量粮食急需换成物资，而朝鲜一向缺粮缺化肥，如果能够用武器换来一些俄罗斯的粮食，非常有利于朝鲜的社会稳定和经济发展。

另外一个外界没有注意到的点，就是朝鲜的劳务输出。俄乌冲突爆发后，俄罗斯不少青壮年上战场或从事军工工作。而俄经济“向东看”战略也急需大量劳动力，这种情况下，拥有充沛劳动力的朝鲜向俄罗斯提供一些劳务输出，可以解决俄罗斯的燃眉之急。

当然，俄朝这次合作范围远不止上面分析的这些，而是非常广泛的。之所以不签署任何形式的公开文件，一方面是因为不少合作是不能公开的，以免给西方口实。可以推测，双方已经秘密达成了不少重要协定。另一方面，由于合作范围广泛，可能很多协定还在谈判中。此外，由于双方都缺乏外汇，估计相当多的合作会采取“以物易物”的形式进行，比如“粮食换炮弹”，这也不好对协议的经济价值进行准确估算。

最后从战略上来说，这次合作对朝俄可谓双赢，除了军事和经济上俄罗斯与朝鲜的实力都会因此得到补强外，在外交上，朝鲜将大幅提升与美国谈判的筹码，俄罗斯也可以对正在援助乌克兰的韩国施压，这也是美国如此紧张的原因。

作者 | 陈人欢，深圳卫视直新闻主笔

编辑丨陈佩瑶，深圳卫视直新闻主编

排版丨汤乐怡，深圳卫视直新闻编辑